「喔。」安珞这才回过神来,放下玉梳替他解开髮髻。
「你有心事?」他凝视著铜镜内的她问道。
「呃,没有!」
隐山是青云帮的地盘,危机重重,龙子怎能去涉险,她必需想办法打发他才是。
「打从成婚以来你总是心事重重,有时候还会蹙著眉头……」他顿了一顿低哑的说:「既然已嫁我为妻,你必需专心的侍我为夫才是啊!」
「珞儿,我们明天去採莲吧?」他突然扬起笑容道:「宗轩说这附近有一座池塘,莲花盛开,正值时令……」
「咦,这是?」她在他额髮际处仔细的瞧了又瞧。
「是疤。」他苦笑一声,「丑吗?」
「疤?」暗淡的烛光下,他的额头上方有一条小小的浅色垄起正藏在髮际深处,果然是疤,不拨开黑髮是瞧不见的。
「怎麽来的?」她问。
他的容颜倾世无双,俊美无比,美得太过不像个凡人,髮际内却藏著一条不为人知的疤痕,她不自觉的抚著那条垄起却抚不平。
「你真想知道?」
「嗯。」
他看著银台上跳动的烛光,眼底却带著一层朦胧,缓缓开口道:「五岁时,有一次跟著师母走在街上,她在前面走著,步伐很快,我因为个子太小只好在后面拚命的追逐,在这时却瞥见路上一名同年龄的小孩正拉著母亲的手撒娇,那对母子看起来很幸福快乐,我感到很羡慕,于是忍不住也跑去拉著师母的手,要她等等我……」
「然后呢?」她问。
他顿了一顿,半饷后好似在说著别人的故事般淡然开口,「她毫不迟疑的一把推开我,而我就这麽刚好撞上了路旁的柱子上。」
她怔了一下。
好狠心的女人哪,一个才五岁大的孩子啊,怎忍心下得了毒手?
他从小到大到底受了多少的折磨啊?
当年安代山抛下一切带著龙子远走他乡,他的夫人必定是不乐意的。
男人一心只想全了自己的忠义,女人却想过著安逸的生活,为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孩子从此流离失所,四处颠沛,那个女人竟把所有的怨恨都出在孩子身上了。
「很痛吧,当时……」她用指腹沾著口水贴上他髮内的浅痕,好像在止住当时倘出的殷红血液般。
「全忘了,不记得了……」他淡然说著,转过头将眸光停留在她的脸庞道:「我好不容易才认了娘,娘对我而言很重要,珞儿你是我的髮妻,你们俩个都是我龙子玥最重要的女人,我希望你不要跟我娘作对,你能做到吗?」
「安珞也是有父母兄弟的人,我同样深爱著他们,若聂太妃能放过他们,我又何苦......」
正想回话,门外却来了人:「殿下,聂太妃娘娘派人送了封密函过来,是八百里加急啊!」
「百里加急?」
必定是很要紧的事才会百里加急的急急送来。他的脸色一沉对著门口道:「进来吧!」
急件送来的密函却只有两个字,『速回』。
聂太妃要他尽快回去,居然还派用了八百里加急,可见事情并不寻常。
「我娘要我回宫了……」
龙儿满脸的不乐意,她却鬆了口气,聂太妃命龙子回去,他是得回去的,况且是百里加急,他得马上啓程。
「你跟我回宫吧?」他却拉著她的手要求道。
「聂太妃让你回去,你就先回吧,等事情处理完我便会回宫。」她婉转的拒绝。
难掩失望之意,他低沉的说,「那麽让我陪你一夜吧,明早再离开。」
她沉默。
两人各自心事重重,分头就寝却是一宿无话。
窗外夜色苍茫,树影摇拽,房间裡烛光闪烁幽暗,安珞望著枕边沉睡的男人苦恼不已。
他拥有绝世的容颜,最尊贵的身份,是与她共枕衾的丈夫却是她最大的敌人。
回宫后她拿不出兵符,父皇势必会再度的责难于她。
「为什麽在章州死的不是你啊,偏偏是朕的长子啊!」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她,每当午夜梦迴时想起这句话,她还是会忍不住的暗自流泪。
哥哥死得太冤枉了。
她昏昏沉沉的想著竟不知是何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。
她作了一个梦,梦见了她的玦哥哥,她开心极了,满心欢喜不停的唤著「哥哥──哥──」脚步不肯停歇的朝著他狂奔而去,就在她快碰触到他时,突然从四面八方飞来几枝冷箭,哥哥中了箭,血流了满身,她吓得拚命尖叫,就在这个时候俞仲凡却突然跑了过来,拉著她拔腿便跑,冷箭再度射了过来,俞哥哥却转过身子跑去替她挡住了箭,然后在她眼前倒下,鲜血不停的从他身上涌出来,她抱著他拚命哭喊。
「俞哥哥──俞哥哥──」
她伤心欲绝,哭个不停……,这时却有一双冰冷的手抚过她的脸颊。
一股冰凉袭过,她悠然转醒,睁开双眸的那瞬间却乍见龙儿正凝视著她,房裡的烛火已经熄了,只有几抺清淡的月色透进来,隔著帐幔朦胧恍惚,黑暗中的他看似不真切,绝美的容颜却有些苍白。
她在睡梦中似乎是唤著俞哥哥来著?
她刚刚在丈夫的身边呼唤著别的男人的名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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